帝都之春•贰

2020年，曾经写过一篇博文帝都之春——桃、樱、杏、梨、李、梅讲一些北京早春的花卉，也算是记录一下日常的小爱好。后来，疫情频发，工作更迭，离开北京去了南方，直到今年四月，出差又回到北京，恰逢春日，竟发觉北京的春季花卉似乎比南方城市（杭州、桂林）还要丰富，那么，是时候来个续篇了！

棣棠 Kerria japonica

棣棠是蔷薇科棣棠花属的唯一物种，原种为单瓣，5片花瓣，高1.5～2米，小枝绿色，花期4～5月。初见棣棠在北京林业大学的一个下沉广场上，是一株重瓣棣棠，花叶繁茂，在夜色下显示出明亮的黄色

重瓣棣棠

棣棠仅在东亚分布，19世纪英国人Kerr首次在日本发现这种花，所以棣棠学名中 japonica 即代表日本的，英文名又叫 Japanese kerria 或 Japanese rose。其实棣棠在日本叫做“山吹”，用以形容棣棠花在山间盛开时随风摇曳的样子。日语还有一种颜色 —— “山吹色”，正是形容棣棠花这种明亮的黄色

单瓣棣棠｜图片来源：PPBC中国植物图像库

黄刺玫 Rosa xanthina

北京春季花卉黄色的非常多，黄刺玫可能又是其中最多的一种。蔷薇科蔷薇属，落叶丛生灌木，高1～3米，小枝褐色，有硬直皮刺，花期4～5月

单瓣黄刺玫

黄刺玫也有重瓣，但我在北京很少见到重瓣的黄刺玫。下图是位于西安的西北大学化工学院校内的一株重瓣黄刺玫

重瓣黄刺玫｜图片来源：西北大学校园网络植物志

黄刺玫花瓣大开大合，花柱离生，是北京早春重要的蜜源植物，总会见到小蜜蜂们在黄刺玫的花朵上忙碌

黄刺玫上的西方蜜蜂

海棠四品

北京的海棠花就更多了。如果你曾经在春天乘坐北京地铁八号线，于奥林匹克公园站下车，从下沉广场出来，就不可能不记得那一树树盛开的海棠

西府海棠

那是一株株西府海棠（Malus mircromalus），又叫小果海棠，蔷薇科苹果属，落叶小乔木，小枝紫褐色或暗褐色，花红中带白，簇生，花叶同期，花期3～4月。很多名人都爱极了海棠，如石崇、苏轼、张爱玲等。正所谓：“枝间新绿一重重，小蕾深藏数点红”、“汝若能香，当以金屋贮汝”

海棠种类较多，文人咏叹、国内园林常用的有四种：垂丝海棠、西府海棠、贴梗海棠和木瓜海棠，即海棠四品

垂丝海棠

垂丝海棠（Malus halliana）与西府海棠同属蔷薇科苹果属，小型乔木，枝、叶大体相似，花期3～4月。不同之处是花朵下垂，如遇微风则飘荡摇曳。传说唐明皇曾以垂丝海棠比喻酒醉初醒的杨贵妃，于是垂丝海棠常与美人相联，有国画题材：《海棠美人图》、《海棠春睡图》

垂丝海棠又分红花垂丝海棠和白花垂丝海棠，北京常见的为红花垂丝海棠，灿若烟霞，连花梗都是紫红色的

贴梗海棠｜图片来源：西北大学校园网络植物志

就如同法国梧桐之于梧桐，贴梗海棠与西府、垂丝两种海棠是完全不同的种属：蔷薇科木瓜海棠属（老一点的资料中直接为木瓜属），又名皱皮木瓜。落叶灌木，枝开展，无毛，有刺。花3～5朵簇生于老枝上，几乎无梗，有朱红、粉红或白色，花期3～4月

贴梗海棠颇像梅花：先花后叶，花量极大，初开时常常见花不见叶。朵朵小花配上遒劲的枝条，正如同梅花的风骨

木瓜海棠

海棠四品中的最后一种是木瓜海棠（Chaenomeles cathayensis），顾名思义，也是蔷薇科木瓜海棠属的植物，又名光皮木瓜。与贴梗海棠的区别在于木瓜海棠属于小型乔木，树形更高大，叶子更长，并有明显刺芒。当然，最明显的区别还是果实，木瓜海棠的果实光滑、个头大，是真正的“水果”，《诗经·卫风·木瓜》中：“投我以木瓜、报之以琼琚”，据说指的就是木瓜海棠的果实

木瓜属的几种海棠有一定的香气，所以文艺青年口中常说的，无论是彭渊材的五恨，还是张爱玲的三恨中的“海棠无香”都与它们无关了

北美海棠

从海棠的属名可以看出，其实海棠与苹果是同一类植物，一种适合观花，而另一种适合挂果，这就好比桃和碧桃的区别。欧美园艺工作者对不同的苹果属植物不断杂交选育，得到了千余种观赏价值较高的杂交品种群，这些种群为区别于中国传统园林常用的海棠，被我国称为“现代观赏海棠”。因20世纪80～90年代我们最初引进该类品种群主要来自北美地区而习惯称其为“北美海棠”

英语中 crabapple 一词表示果实直径小于2英寸（约5.08 cm）的苹果属植物，即苹果属中以观赏为主的栽培品种群（包含了北美海棠、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），当特指我国传统的海棠（西府海棠或垂丝海棠）时需加前缀：Chinese crabapple

北美海棠北美火焰海棠｜图片来源：新浪博客

“北美海棠”大多树形高大，观花、观叶乃至观果皆佳。我国引进的品种玫红色系居多，所以很多人误以为北美海棠都是暗色系的，但实际上花色种类极为丰富，在北美常做行道树使用

华丽木瓜海棠 Chaenomeles × superba

20世纪60年代，日本园艺学家将来自中国的贴梗海棠（记载为唐代传入日本）和原产于日本的植株矮小柔弱的日本海棠（Chaenomeles japonica，又名倭海棠）进行杂交，获得了一系列优良品种被称为华丽木瓜海棠（Chaenomeles × superba）或傲大贴梗海棠

华丽木瓜海棠｜图片来源：上海辰山植物园

“傲大”是相对于日本海棠来说，植株较为高壮，但对于高壮的贴梗海棠就显得柔弱了。我国目前的园艺类木瓜属海棠培育方向也以华丽木瓜海棠为主，目前获得国家林业局认证的新园艺品种有16种，很多已经成为我们公园中常见的观赏品种。甚至很多挂着倭海棠、日本贴梗海棠牌子的其实也是华丽木瓜海棠（因为最初都是从日本引进的，所以统称为“倭海棠”也算一种俗称了）

各种华丽木瓜海棠｜图片来源：上海辰山植物园

培育出的华丽木瓜海棠花多而密，大而且多为重瓣。花色有橙红、深红、纯白、浅绿等等，甚至一株上也能同时开出从红到绿的多种花色，花期也极长，可达2个月

锦带花 Weigela hortensis

锦带花是忍冬科一种美丽的观赏植物，落叶直立灌木，叶对生，花期5～6月，花喇叭状，蔷薇红色

锦带花｜图片来源：西安植物园

锦带花的花期处于春花凋零，夏花未盛之际，是很好的园艺补充品种。春天的帝都有时见到的锦带花尚未开放，大概是下面这幅模样：

锦带花

杜梨 Pyrus betulifolia

从北大东门到博雅塔的路上有一个小型环岛，环岛的中央是一株高大的杜梨，早春时节，一树白花灼灼，引行人侧目。杜梨是蔷薇科梨属植物，株型可高达10米，枝常具刺。开花与梨花相似：一簇多花、花梗长、白色花瓣、紫色花药、花期4月、开花时已有叶片。与梨花的区别则在于花稍小，每簇花更多（可达10～15朵）

杜梨

当然，更大的区别在于果实。杜梨的果实也可以食用，民间称之为棠梨、土梨、野梨子等

杜梨果实

紫藤 Wisteria

紫藤别名藤萝、朱藤，豆科紫藤属，落叶藤本，枝较粗壮，花蓝紫色，蝶形，有芳香，花期4月。我国的常见紫藤一般为中国紫藤（Wisteria sinensis），sinensis 即代表中国的。另有一种叫做日本紫藤或多花紫藤（Wisteria floribunda）在世界范围内更为流行

紫藤

紫藤属植物可攀爬高达20米，并向侧面延展10米，大株的紫藤盛开时十分惊人，下图是日本足利市花卉公园的一株紫藤，成为了当地春季的著名景点

足利市花卉公园的紫藤｜图片来源：Wiki

需要注意的是紫藤全株有毒，尤以种子毒性最高，需避免宠物和小朋友误食

欧洲荚蒾 Viburnum opulus

说起欧洲荚蒾，可能很多人不熟悉，但他的一些变种：天目琼花（Viburnum opulus L. var. calvescens）、中华木绣球（Viburnum macrocephalum Fortune）等，就会有很多人听说过了。五福花科荚蒾属植物，花、叶、果皆宜观赏，是北京十分常见的园林灌木，高4～5米，花期5-6月

欧洲荚蒾

欧洲荚蒾最独特的是其复伞形式聚伞花序径，由不孕花和可孕花共同组成，可孕花极小，花冠白色，花药黄色，处于中间，不孕花则具有大型白色花瓣，围绕着可孕花。基于这个特点，很多园艺培育品种仅保留不育花，如粉团荚蒾（Viburnum plicatum）等，开花时很像绣球花

粉团荚蒾

文冠果 Xanthoceras sorbifolium

在有些公园，会遇见一些北京不太常见的春季花卉，比如文冠果。我见到文冠果是在北坞公园的一条小河边上，树干棕红色，一株上开有不同的颜色的花朵

文冠果｜图片来源：中科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

文冠果是无患子科文冠果属的唯一物种，小型乔木，高2～5米，花期4月中下旬，花瓣本身为白色，独特的是从花瓣基部生出维管素，脉纹清晰可见，花朵初开后颜色逐渐从淡绿到黄再到红紫色，使得一树花朵，多姿多彩

传说宋高宗时期，贡士举院内有文冠果一株，花朵从最初的白色（花瓣本身得颜色），次第变化为绿、红、紫，正应了当时文官袍服颜色：首穿白袍，次着绿袍，再穿红袍，最大的官才穿紫袍（《笤奚渔隐丛》后集）。于是文冠果盛名一时，象征着文才高中，官运亨通。北方一些地区有习俗把文冠果树种在庭院当中，称“文官入院”，7、8月份，成熟的文冠果落下来，则会说：“文曲星降临了”

剥掉花瓣的文冠果｜图片来源：中科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

文冠果的雄蕊与花瓣之间有一圈橙黄色角状附属体，长4-5毫米，这也正是属名 Xanthoceras 的由来（Xantho- 源自希腊语，意指黄色；-ceras 源自拉丁语，意指角状）。同时，文冠果也是我国北方最好的油料作物之一，果仁可炒制食用（传闻江青特别爱吃）

灰楸 Catalpa fargesii

另一种不太常见的开花植物是灰楸，紫葳科梓属，为中国的特有植物，乔木，高可达25米。叶厚纸质，卵形或三角状心形，花期3～5月，花朵钟状，淡红色至淡紫色，内面具紫色斑点

灰楸｜图片来源：奇妙的植物

灰楸树形高大，远看过去常让人误以为是白花泡桐，但仔细看，灰楸的花要明显小于泡桐，数量也更稀疏，同时，开花时叶片数量更多

高大的灰楸

流苏 Chionanthus retusus

流苏树花如其名，就像白色的一抹流苏，盛开在4～5月，又被成为“四月雪”。木犀科流苏树属，落叶灌木或乔木

流苏

生长成乔木的流苏树可高达20米，冠幅可达6米，单树可以成景

流苏｜图片来源：澎湃新闻

毛泡桐 Paulownia tomentosa

在中科院地理所西侧院内，靠近路边有一株高大的毛泡桐，每年春季会开出大量的花朵。毛泡桐是玄参科泡桐属的模式物种，树形可高达20米，叶片心形，花期4～5月，花朵钟状至管状漏斗形，紫色

毛泡桐｜图片来源：江油市自然资源局

北京亦庄有一条“泡桐大道”，两旁的行道树全部是毛泡桐，在春季吸引大量游人打卡观光

毛泡桐亦庄泡桐大道｜图片来源：澎湃新闻

杜鹃 Rhododendron simsii

野生的杜鹃常被人叫做映山红，其实在北京并不常见，是一种典型的南方植物。杜鹃花科杜鹃花属，落叶灌木，花色鲜红，内面上部具深红色斑点，花柱伸出花冠外，花期4～5月

杜鹃

在南方地区，杜鹃花常常是开的漫山遍野、铺天盖地，正如它的名字映山红

杜鹃｜图片来源：Wiki

黄栌 Cotinus coggygria

北京著名的观叶植物 —— 黄栌，也赶在春末夏初开出它的第一波花朵，花型奇特，如云如烟

黄栌

黄栌是漆树科黄栌属的植物，落叶小乔木或灌木，花期5月，初夏开花后，有多数不育花的紫绿色细长羽毛状花梗宿存。深秋时节，黄栌叶片变红，是北京香山红叶的主力树种

叶子变红的黄栌｜图片来源：PPBC中国植物图像库

耧斗菜 Aquilegia viridiflora

北京春季开花的草本植物中，比较特别的有耧斗菜，毛茛科耧斗菜属，高约40～60厘米。耧斗菜的花极具观赏性：花下垂，有5个花瓣，花瓣外又有5个萼片，萼片并非常规的绿色，而是与花瓣同色。每个花瓣基部都有一个“距”（向外突起形成的一个长管状结构），透过两枚萼片的中间向后伸出来。5瓣花瓣围绕成一个碗状结构，或者说“耧斗”形的结构，里面隐隐露出5枚雌蕊和10余枚雄蕊

北大的耧斗菜（疑似华北耧斗菜变种）